《ATRI——My Dear Moments》是由aniplex旗下新成立的视觉小说品牌aniplex.exe联合具有二十余年galgame制作经验的FrontWing（1999建社）和枕社（2005建社，但其母公司成立于上世纪）联合制作的一部全年龄视觉小说。

作为aniplex向美少女游戏界进军的首发作，《ATRI》的制作可谓大佬云集，剧本由FrontWing的绀野アスタ负责，业内最著名的剧本家之一SCA自监制，原画由枕社新人画师ゆさの以及枕社元老基4负责，知名作曲家松本文纪负责音乐，在最后的staff表中，我们甚至可以见到熟悉的minori（于2019年宣布解散的业界名社中二社）参与了背景协力，而企划方aniplex.exe凭借其母公司动画优势在早期宣传时发布了三弹特别动画，aniplex.exe负责人岛田自称为爱发电，经费爆炸的资金投入使得《ATRI》一跃成为近年来最出圈的视觉小说作品。

本文试图谈一谈我对于《ATRI》这部作品一些浅薄的理解。

如果让我谈这部视觉小说讲了一个什么故事，我可能会这样说：这是一个拯救与被拯救的故事；这是一个成长的故事；这是一个爱情的故事；这是一个科技伦理的故事。但是，在TE线的最后，作者仅用一句平淡的话概括了这部作品：

似乎无论再多都无法全部概括《ATRI》的魅力，或许是我们把它复杂化了，这个故事就是那么的纯粹简单，正如亚托莉（ATRI、アトリ）的心灵一样。

《ATRI》有good end、bad end和true end三个结局，TE紧接GE线，讲述六十年后的故事，而BE线剧本极其敷衍，可以忽略不计。GE线共32幕，TE线1幕，这33幕构成了一个完整无缺的故事，至于BE仅仅是在GE的文本上做了很小的一些变动，敷衍而随意，BE线的存在是本作最大败笔。我在这里主要讨论的是GE和TE共33幕的故事。

第1—3幕是本作的开篇，第一幕沉没的星星（プロローグ），译为序章（prologue），这里汉化组采用了意译改写的方法）开篇乃是一段哀婉的独白：

第一幕信息量庞大，可以说本作的精华都在其中，以这段独白为切入点，我想谈一谈夏生和亚托莉之间的感情问题，挖一挖感情线中的悲剧内涵。

好的galgame不仅仅写恋爱，可只要你采用了galgame这种艺术形式，恋爱就不可忽视，感情的处理问题是每个剧本家都十分重视的部分。

我个人对于本作的分段是，1-3幕为序章，4-19幕为日常线，20-32为主线，第33幕TE线即后日谈。（或者按照传统四结局galgame剧本结构称4-19为共通线，20-32为个人线，TE线为后日谈）

仅看本作中夏生与亚托莉的感情线个人感觉不太明朗，到了后期主线时，故事的重点由感情转变为亚托莉自我认知的问题，突出的是一个找寻自我的成长主题，感情线隐于幕后。而且主线最后还涉及到地球、人类这样的宏大话题，相比之下个人恋爱略显失色，以至于TE中60年后夏生最终与水菜萌结婚生子的情节反对声音不大，没有能出现《白色相簿2》以及《想要传达给你的爱恋》这样的感情戏大作引发的争论情况。

究其原因，一方面是因为亚托莉的机器人设定让读者在心理倾向上偏向于作为活生生的人类的水菜萌,另一方面我认为是剧本家想要表达的主题过多，但是由于全年龄短篇galgame的游戏时长问题，在主线剧情中，恋爱的分量被大幅删减，表达完深刻主题后就只能草草收尾。

谈到这里，我感觉需要对亚托莉发现自己有心前和有心后分别和夏生之间的两段感情进行区分，有心前的恋爱是第14-19幕，有心后的恋爱是从第28幕后半段开始直到故事结束。

这时，一定有人要问为什么要做这样一个无意义的区分呢？亚托莉自从沉睡于海底之前就有心了，她和夏生的恋爱一直是以一种有心的状态参与的，即使第14-19幕她没有发现这个状况。

这种区分确实是有必要的，因为两段感情描写的主题本质是不同的，前一段是虚假的恋爱主题，真实的成长主题，而后一段感情描写如果将其从主线中剥离出来的话则是完全的恋爱主题。这也能解释这部作品的读者评价出现的一个现象，即亚托莉这个人物形象深入人心，而夏生的情感选择问题却不辨自明。

从第14幕新的生活开始，恋爱逐渐升温，一直到第18幕约会和第19幕恋人的日常而达到高潮，同时在这6幕恋爱日常中，剧本家有意识地穿插主线背景，以便达到进主线的一个平稳过渡，可是这个过渡的冲击力仍然有些大。

在阅读过程中，读者作为主体是积极参与到文本构建过程中的，4—13幕的平淡的日常线中暗示主线的背景线索放出过少，而在14-19幕主打糖分过量的恋爱喜剧中，读者阅读的重点放在吃糖上面，这时放出的主线背景在读者的意识中不会被特别重视。为了不打扰这宝贵的恋爱时光，主线背景此时只能以一种美好的形式展现在读者面前以求达到整体的和谐。但是从后文得知，主线背景乃是一个过去发生的悲剧，回看之前的提示则可以发现其悲剧意味不明显，仅仅带有一种感伤，不够悲恸，于是在第20幕日志这一节，恋爱喜剧的悲剧内核逐渐展现出来，往日的伤疤开始被揭开露出血淋淋的回忆。

如果称14-19幕是恋爱喜剧中穿插悲剧主线，那么20-25幕则是悲剧主线中穿插恋爱悲剧。第20幕，由于夏生读到了亚托莉的运行日志，二人感情跌至冰点，糖分过量的恋爱日常遇到了大量胰岛素，直接治好了读者18、19幕的糖尿病。

这样一个大逆转是否合理？从伏笔的回收，文本逻辑的自洽来说确实合理，但是一个剧本家不应仅仅关注文本的合理性，还应时刻关注读者在阅读接受过程中内心形成的，带有个人阅读体验和主观色彩的文本的叙述合理性。

第20幕作为由恋爱日常线进主线的关键章节，给读者带来的仅仅是一种惊讶，而非刻骨铭心的痛，这也就使得亚托莉说出“我讨厌现在的夏生先生”这句话时，其给读者感性的恋爱心理带来的冲击力远小于对理性的行为逻辑判断的冲击力。

理性上对于亚托莉行为的不解大于感性上失恋的痛，这种阅读反映证明了前面所有日常感情线的深层次内核不在感情问题上。

与说出类似这句话的《想要传达给你的爱恋》的女主人公姬野星奏相比，亚托莉这句话完全没有星奏“我发誓不会再次出现在你面前”对于读者的恋爱心理更有打击。

出现这一现象的症结就在于亚托莉的机器人设定上。

从第二幕夏生打捞起亚托莉到第二十幕亚托莉说明自己是没有感情的，假设这中间18章的亚托莉真的没有心，没有自我意识，那么亚托莉仅仅是通过程序运作输出感情的伏笔铺垫有哪些明显的段落？

我仅仅找到了一个明显的，长段出现的伏笔，那就是第11幕中，潮汐发电机成功运行，大家都沉浸在欢乐中，水菜萌和龙司甚至留下了眼泪，而这时的亚托莉却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这是一个非常明显的伏笔，亚托莉无法融入到大家，无法感知到这种独特的感情，甚至在美术表演上故意让亚托莉背对镜头，目的是为了掩盖程序无法对这种感情分析并且立刻做出反映的窘态。

随后的对话更是将亚托莉的这一固有缺陷明显展现出来：

那我们又要问了，既然伏笔在前文中刻意埋下了，为何第20幕的反转对于理性判断的冲击力还是这么大呢？

伏笔出现在11幕此时安排过早，这时的夏生没有明确自己对于亚托莉的感情，以至于到两人确立关系后的恋爱喜剧中，读者不自觉地推翻了对于伏笔的记忆，认为是夏生加深了对于亚托莉的认识，以及亚托莉在恋爱冒险中不断成长，从而让亚托莉有心、有感情这一观点生根发芽。

既然如此，第20幕这一段对话可否称之为不顾读者感受的神反转呢？可否被认定为伏笔铺垫不足产生的败笔呢？第20幕的安排在文本中确实是合理的，不仅仅不应受到批评，反而是值得称赞。

要想讲清楚这个问题就不得不引用一些文艺理论了。

俄国形式主义的主要代表什克洛夫斯基提出了文艺理论上著名的陌生化理论。

关于“陌生化”这一概念，什克洛夫斯基认为，艺术之所以存在，就是为使人恢复对生活的感觉，就是为使人感受事物，使石头显出石头的质感。艺术的目的是要人感觉到事物，而不是仅仅知道事物。文学即技巧。艺术的技巧就是使对象变得陌生，使形式变得困难，增加感觉的难度和时间长度，因为感觉过程本身就是审美目的，必须设法延长。

“陌生化”是与“自动化”相对立的。自动化语言是那种久用成习惯或习惯成自然的缺乏原创性和新鲜感的语言，这在日常语言中是司空见惯的。动作一旦成为习惯性的，就会变成自动的动作。这样，我们所有的习惯就退到无意识和自动的环境里。而“陌生化”就是力求运用新鲜的语言或奇异的语言，去破除这种自动化语言的壁垒，给读者带来新奇的阅读体验。“陌生化”并不只是为着新奇，而是通过新奇使人从对生活的漠然或麻木状态中惊醒过来，感到兴奋起来。

透过形式主义陌生化理论细读第20幕文本，我们可以发现剧本家确实很好地实现了这种陌生化效果。

第20幕的文本前后风格迥异，前半段仍然是恋爱日常，甜蜜可爱的日常语言成为了生活习惯，于是我们对于亚托莉是无心的机器人的认知退到了无意识的环境中。第20幕后半段，亚托莉日志上冰冷的语言显示了她机器人的生物本质，正是借助这种与日常语言完全不同的语言表达形式，作者破除了日常语言给我们带来的认知壁垒，从而让读者从漠视亚托莉是机器人这一现实的麻木状态惊醒过来，随后亚托莉说明了自己将会停止机能的现实，让夏生和广大读者再次注意到亚托莉的机器人属性，从而推动故事情节进一步发展。

艺术乃是要激起人对于生活的深切感知，这种感知是一种“祛魅”的过程，是要达到洞见事物本真存在样貌的感知。所谓“祛魅”可以认为是去除文学加工带来的掩饰而直击事物本质的阅读过程。

为了达到这种“祛魅”的效果，形式主义采用的方法是延长感受时间，增强感受难度。

从第2幕开始，到第11幕的这一明显伏笔，到第20幕的亚托莉无心结论，再到第27幕亚托莉发现自己有心失声痛哭的最终结论，关于有心无心的争论一直在延长，读者对于这个问题的认知也逐渐加深，这正是“祛魅”的结果。感受时间的延长使得每一次的亚托莉在读者眼中都在逐渐陌生化，日常恋爱线中读者以为自己已经了解亚托莉，但是第20幕一个反转让亚托莉的形象变得陌生化，在第27幕这种陌生化进程再次出现。由于跳出了恋爱思维，拉开了和亚托莉的距离，这种陌生化的感觉让读者每一次都推倒自己在内心中为亚托莉描摹的既成图示，每一次都根据剧本对于自己心目中的亚托莉形象进行修正，一个丰满的人物形象就此塑造出来。这种进程在恋爱主线中是无法实现的，只能通过陌生化的方法拉开读者的代入感，拉开夏生和亚托莉的距离从而实现对于人物本真性格的塑造。

这种陌生化操作的代价是直接暂时否定了第14-19章的恋爱日常，注意，仅仅是暂时。这样就使得14-19章感情线的唯一作用成了丰富亚托莉多层次的人物立体形象。这6幕的恋爱轻喜剧如果以亚托莉此时的视角切入，变成了人格成长的主题。

第20幕之后，夏生和亚托莉的感情跌至冰点，直到第27幕亚托莉发现自己是有心的才开始第二次升温，第28幕后半段和第29、30幕，我认为才是真正的感情线，不过限于主线故事推进的原因，这部分感情线的分量太少，导致夏生重新爱上亚托莉不够刻骨铭心。而亚托莉逐渐忘记14-19幕的恋爱日常也证明了我以上的猜想，即14-19幕并非作者真正想要表达的感情线，而是亚托莉个人认知逐渐丰富的成长线。因为感情是被镌刻于心中的，亚托莉可能会忘记学习到的各种东西，这些东西没有储存在她的自我意识中，而是储存在了大脑的存储器中，亚托莉真正无法忘却的乃是自己心灵中最宝贵的东西，也即存储器无法理解的，出于心而非出于程序模拟而产生的感情。此时亚托莉有意识地强调自己的机器人属性，有意识地拒绝承认自己拥有心，所以她此时对于夏生的感情并非绝对的真诚，她和夏生并非是站在同一层级上的平等的恋人关系，在亚托莉的认知中仍然是主人与附庸的关系。

而亚托莉发现自己有心之后，面对夏生她表现出了少女独有的羞涩，此时她已经忘记了自己的机器人属性，在与夏生的恋爱关系中把自己放在与夏生同一层级，二人建立的是平等真挚的感情，是两个人，两颗心的相爱，这一段乃是真正的感情线。

感情线的悲剧就在于，经过了那么长的铺垫，当男女主人公已经成长到足够去接受这段感情的时候，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此时距离亚托莉休眠仅剩四天。

在剧本创作时，剧本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成长线、回忆线与感情线大量混杂在一起，导致剧本家想要展现出来的感情线总是依附于其他线，总是无法取得自己的主体地位独立出来，于是最终的TE线算是给读者一个交代，给这段感情画上一个句号。剧本家有意识的把后期主线中没有机会表现出来的恋爱元素加入到TE中，但是TE线长度过短，重逢情节确实做的很感人，重逢后的留白结局也非常合理，但是又好像怅然若失，总感觉少些什么。

六十年的等待换来在数据空间中的最后一面，由于是在数据空间中，外界的一天在这里或许也有六十年那么长吧，这里剧本家搞了一个数字游戏，外界60年，数据空间60年，一年365天，夏生想念亚托莉的日子足足有1314000天，这个数字有什么意义就不用我再说了。而且四年一润，六十年多出15天，这15天和夏生和亚托莉最初在一起的45天加和也是60，这看似很浪漫的彩蛋用在TE线上却不是非常合适。

在第44天，亚托莉汇入了伊甸数据库中，这乃是个体机能的一种消亡，而60年后，伊甸完成使命即将沉入海底，亚托莉迎来的是自身物理层面和伊甸一同的消亡，在伊甸沉没的前一天，年迈卧病的夏生选择去度过那珍藏六十年的，亚托莉最后的第45天。我认为，如果把这所谓的数据空间一天大约有现实60年那么长的浪漫设定改为数据空间中和现实一样都有24小时，然后详细写出夏生和亚托莉是如何度过这二十四小时的，对于整个剧本的艺术表达会有更强大的效果。二十四小时过后，真正的别离到来，可以说是在平淡的结局中再掀高潮，亚托莉与星光中沉入大海，一如她最初沉睡于大海，而卧病在床的夏生也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二人同时消失在这个世界，这样的结局才算是给这段横跨六十年的感情有个交代。

退一步讲，TE线的设置或许根本没有必要，GE线已经给出了一个略有缺陷但一样动人的结局。而且从艺术形式上讲，全年龄视觉小说根本没有必要做GE、BE、TE三条线，三条线的文本量巨大，许多有20—30小时的传统galgame都处理不好这个问题，更何况游玩时间仅仅在10小时左右的全年龄视觉小说呢？

本作的最大败笔就在于这种设置，选择支对于剧情发展没有意义，GE、BE、TE虽是三条线，但只有GE线有意义。

BE线整体文本改动量仅仅几千字，大部分和GE是完全重复的，唯一的剧情改动是把夏生救下亚托莉的情节换成夏生没赶到，亚托莉在愧疚之下跳楼自杀，幸而没死却忘掉了所有美好的记忆，最终停止了机能。这样敷衍了事的BE线我是无法接受的，既然不想重做一个完整的BE线为何还要存在这种GEBE对立的传统呢？

BE线没有给我一种悲剧般的叹惋感，情感氛围的渲染根本不够，而且进BE线的选项逻辑规则极其不合理。我认为，能够影响到BE线结局的仅仅是第三次选择，即要不要拿上亚托莉忘记的鞋子，拿上则进GE，不拿则进BE，然而BE选择不拿之后，第一句话就是时间紧迫，没工夫管那些了，GE选拿之后，还有一段个人心理独白，然而最后的结果却恰恰相反，赶时间的BE线没赶上，有时间心理活动的GE线反而赶上了，这样的逻辑明显前后不自洽，BE线的敷衍可见一斑。

坦白地说，这个主题过于老套，但是《ATRI》的未来科幻背景让这一主题显得没有那么陈旧。Galgame业界之所以颓势难缓正是因为主题的同质化过于严重，许许多多的剧情作都是以找回失去的东西，解开过去的心结作为主题，回忆、重逢这样的情节实在太多了，新抄旧的问题一直难以解决。

一旦看到主人公怀着抑郁的心情来到某个远离自己生活的地方就可以猜到结局是被治愈重新燃起希望，这样的作品从十余年前起充斥着整个市场，直至今日能够跳出这一选题困境的神作并不多，近年来的优秀作品也只是同题写作中较为优秀的几部罢了。作为一部轻科幻作品，《ATRI》选择这样的主题我是非常失望的，我更希望《ATRI》的故事能执着于当下，展望未来，可以为整个业界闯出一条新路。

Aniplex作为日本ACGN产业顶尖的会社，既然进驻了galgame这一行业，未来大概率也是要站在业界领头羊位置的，而这部出道作明显缺少这样一种勇气。

熟悉的放下过去，直面人生的剧情架构，还有强行加入的学园恋爱生活，让这样一部轻科幻走上了传统galgame的老路，当我看到亚托莉去上学，随即亚托莉和水菜萌一起开展社团活动时，我的内心是有些失望的，这种老套的剧情了占据14-19幕日常恋爱线的主要地位，如果把日常线中夏生和亚托莉等人帮助打捞小镇居民沉于海底的回忆这一情节放大替换部分学园恋爱内容，对于本作主题的深化是更好的。

当然，这部分也不能强求，毕竟现在业界潮流就是这样，如何真正打破这种审美惯性，实现galgame轻科幻题材的全新突破，或许需要等待今年春key社发售的《终のステラ》给出一个答案，作为key社第一次做的末世科幻，希望田中ロミオ能跳出这个藩篱。

偏题了，回到本作的主题上，让我们看看绀野是如何在限定的主题中发挥他的个人才华的。

夏生失去了自己的右腿，失去了在研究所的容身之处，失去了自己拯救地球的梦想，落魄地回到了这个小镇；亚托莉失去了自己宝贵的回忆，沉睡于海底；小镇上的居民失去了曾经的家园，甚至政府也忽略了这一群孤悬海外的居民，正如序曲所说：这是缓步走向灭亡的平静时代。然而在这颗渐渐沉没的星球上，存在着反抗灭亡的宿命，奋力挣扎的人们。

夏生最后找到了自己曾经丢下的拯救地球的梦想，亚托莉找到了自己的心，小镇上的居民重新用上了电，见到了光明，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进行，除了即将停止机能的亚托莉。

故事的最后，找回一切的亚托莉和夏生来到了伊甸之上，亚托莉不想忘掉所有美好的时光，孤独地停止机能，于是选择在第44天汇入伊甸数据库。亚托莉沉睡前的晚上，夏生和亚托莉望着被伊甸点亮的小镇：

这个故事从来都不是什么英雄拯救世界的故事，也不是什么“取回失去的事物”的故事，这篇故事属于拥有心灵的机器人少女，以及爱上少女的那名少年。

对于夏生来说，他失去的一切都不及亚托莉给予他的，对于亚托莉来说，失去什么已经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找到了永远不会失去的东西。